最高人民法院案例：确认合同无效请求权不适用诉讼时效

2025-05-20 李北斗 评论0

案例摘要

案例名称：广西北生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与北海市威豪房地产开发公司、广西壮族自治区畜产进出口北海公司土地使用权转让合同纠纷案
案号：最高人民法院 (2005) 民一终字第104号
来源：《最高人民法院公报》2006年第9期（总第119期）

裁判摘要：
只有人民法院和仲裁机构有权确认合同效力，合同当事人无此权利。合同无效自始无效，请求确认合同无效不受诉讼时效限制。但合同确认无效后，当事人请求返还财产或赔偿损失的，适用诉讼时效规定。

裁判要点

案情概述

威豪公司与北生集团签订的《土地合作开发协议书》名为合作开发，实为土地使用权转让协议。北生集团未取得土地使用权即签订协议，且未办理相关登记手续，协议被认定无效。双方对合同效力无异议。

诉讼时效争议

北生集团主张威豪公司起诉已超诉讼时效，理由包括：

1. 协议约定北生集团应在13日内办理蓝线图和转换合同，未履行即构成权利侵害，诉讼时效应自此时起算。

2. 威豪公司在与恒通公司的另案诉讼（北海市中级人民法院1999年判决）后，应知权利受侵害，诉讼时效应自该判决起算。

法院认定

最高人民法院二审认为：

1. 确认合同无效不受诉讼时效限制

   • 合同当事人无权确认合同效力，此为国家公权力干预民事行为的体现。

   • 合同无效自始无效，时间经过不改变其违法性，请求确认无效不受诉讼时效约束。

   • 合同确认无效后，财产返还及赔偿损失请求适用《民法通则》第135条、第137条规定的两年诉讼时效。

   • 本案中，威豪公司在合同被确认无效后才享有财产返还请求权，其起诉未超诉讼时效。

2. 北生集团上诉理由不成立

   • 关于13日履约期限：协议约定未在13日内办理蓝线图等仅导致违约责任（赔偿100万元），不影响合同继续履行，且该义务非合同主要义务。未履行不等同于威豪公司知晓北生集团无法转让土地使用权。

   • 关于1999年判决：该判决涉及威豪公司与恒通公司的合同纠纷，与本案无关。威豪公司败诉不能推定其知晓北生集团侵害其权利。协议在诉讼时属效力待定状态，若北生集团补办手续，合同可有效履行。

法官论述

确认合同无效请求权的性质

确认合同无效请求权属实体法上的形成权，非诉讼时效客体。若受期间限制，应适用除斥期而非诉讼时效。

无效合同的立法目的

• 无效合同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强制性规定或社会公共利益，具有社会危害性。

• 确认合同无效是国家公权力对合同自由的限制，旨在维护社会公共利益。

• 任何人（包括第三人）可请求确认合同无效，法院和仲裁机构可主动确认。

• 合同违法性不因时间经过而改变，适用诉讼时效将导致违法行为被合法化，违背立法目的。

诉讼时效制度的适用

• 诉讼时效旨在督促权利人行使权利，稳定交易秩序，适用于需对方协助的权利。

• 确认合同无效不以当事人主动行使为要件，第三人及法院、仲裁机构可主动介入，故不适用诉讼时效。

参考文献：
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审判第二庭编著：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案件诉讼时效司法解释理解与适用》，人民法院出版社2008年版，第153~157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