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南省昌江黎族自治县人民检察院
刑事抗诉书
昌江检一刑抗〔2020〕1号
昌江黎族自治县人民法院以（2019）琼9026刑初99号刑事判决书对被告人郭某某涉嫌寻衅滋事、强迫交易罪、被告人郭某平、赵智亮、钟某某、郭某某、陆某某涉嫌寻衅滋事罪一案判决，本院依法审查后认为，该判决对本院指控的第16、11、12、15起事实和被告人郭某某的坦白情节审查有误，导致部分定罪量刑不当，理由如下：
一、现有证据足以认定被告人郭某某实施第16起犯罪事实，构成强迫交易罪
针对本院指控被告人郭某某强迫交易的第16起犯罪事实，该判决认为“被告人郭某某及其辩护人始终否认该起犯罪事实，公诉机关所列举的证明被告人郭某某上述犯罪事实的主要证据均为**公司及其工作人员出具的证明及证人证言，以及程某某的陈述，但程某某的陈述其也表示只是听说。故该方面犯罪事实的证据均是**公司单方的言辞证据，没有其他方面证据予以佐证。综上，公诉机关上述指控事实不清，证据不足，不予认定”。
该判决与本院的分歧在于被告人郭某某有否在承揽工程中实施“强迫”：被告人郭某某到案后自始至终否认威胁他人，称**公司是自愿让其承揽二期管网工程，而**公司总经理潘某某、与**公司有合作的包工头程某某均称在该项目中曾遭受郭某某的威胁。其中，潘某某称郭某某电话威胁如不让其承揽就不给工程队进来，程某某称员工告知其，郭某某到工地宣扬如程某某承揽二期管网工程就不让其顺利开工。由此可见，被告人郭某某的供述与被害人潘某某、程某某的陈述相互矛盾。
本院认为，该判决在被告人与被害人言辞出现矛盾对立时，没有结合其他证据、经验法则和常情常理来比较两方言辞的证明效力，简单以存在矛盾不予认定事实有误。本院认为，现有证据足以证明被告人郭某某强迫交易，理由有：
第一，从交易意愿看，**公司不愿与郭某某合作。在此次案发前，被告人郭某某与**公司已有许多经济纠纷，且郭某某多次以经济纠纷为由，通过非正规手段向**公司索取利益，在处理经济纠纷中处于优势地位（判决认定第1、2起事实体现，2016年开始，郭某某以工程款纠纷为由，强行抢占**公司2间商铺使用；卷宗体现2015、2016年期间，郭某某组织工人抗议，让**公司拨付工程款50万、500万）；**公司的2017年7月的会议记录记载讨论室外配套工程时“待结算结果出来后，再付钱，不再给郭某某做了”；**公司总经理潘某某、报账员高某某证实，因为郭某某多次闹事的关系，**公司不愿意与郭某某合作，**公司当时准备将二期管网工程交由他人做，因为郭某某介入才交予郭某某。上述书证、员工证言充分证实**公司不愿与郭某某合作的态度，被告人郭某某称对方“自愿”的辩解不具真实性。
第二，潘某某与程某某的陈述相互补强。**公司总经理潘某某与包工头程某某是普通合作关系，二人在同一时间因为同一项目都遭受被告人郭某某的威胁，证实被告人郭某某一方面威胁合作方，一方面又打压对手的举动，两份言辞证据衔接自然，相互补强，被害人所述“威胁”真实性更高。
第三，从交易习惯看，郭某某与**公司的此次合作不合常理。被告人郭某某没有建设工程的资质，在此次案发前，郭某某通过挂靠公司、签订合同的方式与**公司合作。倘若**公司打算与郭某某合作二期管网工程，则应沿用签订合同的常规方式来保护自身权益，而且鉴于与郭某某有多次经济纠纷的不愉快经历，**公司在此次签订合同、工程监管中应加强防范，避免纠纷再次出现。但被告人郭某某和**公司潘某某、高某某等人均证实此次合作并没有签订合同，郭某某是直接进驻开工，在实施该项目过程中，郭某某再次以工程投入挑起纠纷（郭某某称已投入资金80、90万元，**公司称郭某某最多投入40万元）。由此可见，**公司在此次合作中作出巨大让步，自身权益缺乏保障，这一自损利益、明显违背交易互利原则的客观事实表明，被告人郭某某称对方“自愿”的辩解不具真实性。
综上，本院认为，被告人郭某某的辩解有悖常理，无其他证据佐证，应不予采信，被害人陈述有书证、证人证言，已形成完整证据链，足以认定本院指控的第16起被告人郭某某强迫交易事实。
二、现有证据足以认定被告人郭某某参与第11、12起寻衅滋事，与被告人钟某某是共同犯罪
针对本院指控被告人郭某某寻衅滋事的第11、12起犯罪事实，该判决认为“关于辩护人提出的起诉书中指控的第十一起、第十二起事实，并不是被告人郭某某指使被告人钟某某实施的辩护意见。经查，该2起犯罪事实中被告人郭某某不在犯罪现场，被告人钟某某亦未表述该2起行为是受被告人郭某某的指使，没有证据证明该2起犯罪事实系由被告人郭某某所指使的，故本院对辩护人的上述辩护意见，予以采纳”。
本院认为，现有证据足以认定被告人郭某某指使被告人钟某某实施第11、12起寻衅滋事事实，与被告人钟某某是共同犯罪，理由有：
第一，被告人钟某某与**公司没有直接矛盾。**公司副经理郭某某、物业经理杨某某等人证实，被告人郭某某以经济纠纷为由，迟迟不完成**公司的工程建设，**公司试图安排他人继续施工，遭受郭某某、钟某某等人阻止。被告人钟某某与**公司没有直接利益纠葛，郭某某安排钟某某看守工地，本应采取合法方式履职，之所以采取违法手段阻碍施工，主要基于与郭某某的亲戚关系和势力支持。
第二，被告人郭某某与钟某某是共同犯罪。被告人郭某某侦查阶段明确供述，对钟某某挑起的4起（第8、11、12、13起）阻碍施工知情（详见侦查卷一P24-25），且在第8、13起事实中郭某某接到消息后带人到场支持，该判决据此认定郭某某与钟某某共同实施第8、13起事实。本院认为，该4起事实发生于2018年9月至12月期间，案发时间段相近，钟某某在这4起犯罪中采取的手段相近（辱骂、殴打对方、拉扯电线等），具有连贯性。事前，被告人郭某某已明确授意钟某某看守工地；事中，郭某某在第一次妨碍施工时（即第8起）给钟某某做了示范，二人形成可以运用违法方式阻碍施工的合意，在第四次妨碍施工（即第13起）时郭某某还到场支持；事后，被告人郭某某作为钟某某的老板，在知晓钟某某所作所为的情况下，没有提出任何反对。
本院认为，被告人郭某某对钟某某实施的行为具有概括的共同故意，应将该4起事实整体看待，不应割裂。
三、现有证据足以认定被告人赵智亮参与第15起寻衅滋事
针对本院指控被告人赵智亮寻衅滋事的第15起犯罪事实，该判决认为“关于辩护人提出的起诉书指控的第十五起犯罪事实，被告人赵智亮没有参与该起犯罪事实的辩护意见。经查，证明该起犯罪事实的证据仅有被告人郭某平一人的陈述。本院认为，在没有其他证据予以佐证的情况下，被告人郭某平一人的证言无法证实被告人赵智亮是否参与该起事件，故本院对辩护人的上述辩护意见予以采纳”。
本院认为，该判决对上述第15起事实的证据审查不全面，导致判断有误，同案人郭某平和证人卢某某、刘某某、王某某、杨某某证言（详见检察卷）证实、辨认出赵智亮在场参与，并非仅有郭某平一人供述，足以认定被告人赵智亮参与该起寻衅滋事。
四、该判决认定被告人郭某某坦白有误
该判决认为“被告人郭某某、钟提安到案后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，依法可以从轻处罚”，但被告人郭某某对于判决认定的第1、2起抢占铺面寻衅滋事事实，本院指控的第16起强迫交易事实，均辩称系**公司“自愿”交付使用或“自愿”与其合作，该辩解与查明事实不符，不属于如实供述自己罪行，判决认定郭某某坦白有误。
综上所述，本案判决对部分事实和量刑情节认定有误，为维护司法公正，准确惩治犯罪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二十八条的规定，特提出抗诉，请依法判处。
此致
海南省第二中级人民法院
检察官：梁 起
检察官：文海虹
书记员：陈人鹏
2020年1月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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